嘉靖帝从成为皇帝的那一刻起,就开始利用自己对权术的天才理解,玩弄无数人于股掌之间。
公元1521 年,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突然死亡,并且没有留下继承皇位的太子;太后和大臣们几经斟酌,决定由最近支的皇室、明武宗的堂弟———兴献王世子朱厚熜(音cong,读“囱”)继承皇位。朱厚熜的父亲(兴献王朱祐杬)就藩于湖广安陆州(今湖北钟祥),与明武宗朱厚照的父亲(明孝宗朱祐樘)是亲兄弟。
是时,朱厚熜年方十五。北京使团到安陆后的第6 天,朱厚熜踏上北去路程。跟北京使团只用12 天就赶到安陆不同,朱厚熜花了近20天,才走完相同的路程。尽管前后已有一个多月国家无主,举国翘首企盼新君早日莅临,但年方十五的朱厚熜显得相当沉稳,他知道,此时不宜表现出任何急切的心情。
朱厚熜到京后,暂驻城外,静候朝廷出具有关他继位的礼仪细节。当有关安排呈上时,朱厚熜怫然不悦:由首辅杨廷和会同礼部商议的方案,是朱厚熜将以“皇太子”身份继位为君。这意味着,在登基之前,朱厚熜须先完成成为皇太子的仪式,然后再择日加冕为皇帝。
15 岁的少年以一种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政治敏感,立刻表示拒绝。他说:遗诏说得很清楚,我将直接即位为君,丝毫不曾提及需要先立为皇太子之事。朱厚熜斩钉截铁地将继位方案退回礼部,命其重拟。对此,当朝首辅杨廷和出乎意料,率群臣以上疏的方式,敦促朱厚熜接受和履行礼部所拟程序。朱厚熜再次加以断然拒绝,双方僵持不下。
国家无君一月有余,新君明明已迎奉来京。却迟不即位。这种局面拖不得,拖下去,人心浮动,乱由隙起,不知会发生什么事。朱厚熜吃准了这一点。无形中,他以国家为质,来逼迫对方满足自己的条件。
最终,双方达成妥协:新君直接入宫;在派遣官员为代表告于太庙和社稷坛的同时,新君本人前往武宗灵前谒见,然后叩拜张太后;做完这两件事,就直趋奉天殿(即今太和殿,民间俗谓“金銮殿”)。此仪式从实质上省却了取得皇太子身份的环节,而直接临朝称制。
在握嘉靖帝上朝不久,就发动了一个“大礼议”的政治运动,把朝廷上下官员全部牵扯进去了。
当时,嘉靖帝下令群臣议定明武宗的谥号及生父的主祀及封号。以内阁首辅杨廷和为首的朝中大臣援引史上先例,认为嘉靖既然是由小宗入继大宗,就应该尊奉正统,要以明孝宗朱祐樘(注:嘉靖帝的伯父)为皇考,而将兴献王朱祐杬(注:嘉靖帝的父亲)改称“皇叔考兴献大王”,母妃蒋氏为“皇叔母兴国大妃”,祭祀时对其亲生父母自称“侄皇帝”。
对嘉靖帝而言,这绝对是不可接受的,双方产生僵持。公元1524 年,200 多个官员一起向嘉靖帝抗议,强迫他不许认自己亲爹,嘉靖大发脾气,这些官员被罚廷杖,结果16 个人被当场打死,134 人被关押起来。
当时,新科进士张璁上疏支持世宗,认为朱厚熜即位是继承皇统,而非继承皇嗣,即所谓“继统不继嗣”,皇统不一定非得父子相继。张璁建议朱厚熜仍以生父为考,在北京别立兴献王庙。朱厚熜见此奏章后大喜。
嘉靖皇帝与杨廷和为首的文官集团进行的长达5 年的“大礼议”之争,最后以君权的高压结束。反对“大礼议”的内阁首辅杨廷和最终被罢官。经过“大礼议”之争,朱厚熜已经羽翼丰满,他体会到了如何行使皇权的无上威严,此后变得独断独行。